若是放在玄宗内门,萧景此举非但算不上过错,兴许还能赢得几位长老的赞誉,只可惜今时不同往日,他们正困在妖修设下的石偶圈中,再拖延一刻,那业火就能烧到他们跟前了。葵已本身已是金丹以下,其中两个石偶更是筑基修为,更不提那些数都数不过来的半成品了。
阵法这东西,玄之又玄,不是布阵之人,这中间的条条框框又怎能看得出来?若是动用神识强行侵入,也就等同将心口晾在了对方的刀架上,那小子若想折腾自己,这招算是用对了,张容复想,但他也清楚此时动不得私怨,再说了,萧景也没那么多的心眼。
“我且助你一回,”张容复沉声道:“你先静下心来,倘若出了什么变化,也别轻举妄动。”
说罢,他探出手,五指间溢出几缕真气,像丝线一般缠绕而上。
张容复修的是九转含元经,与萧景所习的天枢混阳册同属内门三大心法,万年来,天渊塔就跟守宝贝似的看着,非得是资质上佳的弟子方能习得。
若说这些上品心法与一般的有何区别,大体就在‘稳’这一字上,这玄宗典藏的心法,都是由大能所创,再经宗门长老修改,趋近完美的经注。就像这九转含元经,头几年或是毫无进展,但一经体悟,便是跟修炼者混为一体,灵巧非常。玉牌所传授的九阴九阳生死决便是另一种,纵有大威能,大造化,能成者到底是少数,而无成者多经脉断尽而亡,故而算不得上品。
这紫薇七杀阵未圆先变,其实与这生死两气脱不开干系,萧景身上怀揣的多是九阴之气,这一道是出了名的肆意妄为,又遇着了杀戮为主的剑阵,这才天雷引动了地火,这个中种种,萧景并不知情,而玉牌刚遣去了肉身,从回到昆仑玉里,一时半会还凝不起神识。
若是顺着北方七星的轨迹而行,萧景还能找出八门所在,但九阴之气一去,这阵法的规矩却被尽数打乱了。
所以张容复一入阵中,就被那胡乱奔走的灵气给震得够呛,那百来颗上品灵石当真是厉害,竟是凝聚成水状的东西,同凡世河流一般奔涌。张容复送入的那缕神识只有水滴大小,在这片幻化的天地间,形同无物。他正向前行着,却有一惊雷自上而下,撕裂了半片天空,待他抬头望去之时,只见黑云滚滚,如夹带着千军万马似的,翻滚不停。
那小子的真气居然是这等模样,张容复有些咋舌,在玄宗这么多年,从没听过哪一门心法能修极阴之气的,许是萧景那师傅寻来的?他随即打消了这个揣测,青云子不像这等随性之人,而内门也未必能容下这样的弟子。阴阳天生相克,而玄宗更是名副其实的阳门大宗。
张容复心里纵有百般揣测,此时也没心思深究,他这含元真气与这阵中之物相克,若让那铺天盖地的极阴之气察觉,就算没有萧景授意,也会将他这缕神识吞噬殆尽。
哎,自己跟这小子就从来没有对上气的时候,张容复收回视线,自从与萧景同行,这一路的乱子早就数不胜数了,倒也不怕再加几项。
他此时所走的,不过是那灵气河流间耸立的巨石,这阵法诡变,就是底下的灵气,张容复也不打算触碰,说起来,他此行的目的最为简单不过了,只需找出萧景未完成的伤门,告知那小鬼即可。但这也算大事,毕竟伤门司金戈,若无法操纵此门,也就失了杀阵的大半威能。
想起外头来势汹汹的石偶群,张容复不敢懈怠,将那一缕真气遣到四方,半是刺探,半是引诱,这才查出那道伤门所在。
既有了结果,张容复也松了口气,这前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,却是耗了他大半的心力,萧景那股真气太烈,只差一点,他那点神识就要遭难了,损失点真气还是好的,倘若不甚将神识卷入其中,受了那生吞活剥般的对待,就是筑基修士,也会神识不清上一阵。
张容复这头方抽出神识呢,就察觉一人猛摇着自个儿的肩膀,侧头一看,果然是那不消停的骷髅,眼睛瞪得跟灯笼似的,又喜又忧地看着他。
“张师兄啊,你总算出来了。”骷髅惦着脸,像见着救星似的,眼角还夹带着半点泪花。
我又什么时候成了这半鬼的师兄?张容复不着痕迹的后退了半步,眨眼间,他就将周遭的情形打探了一篇,难怪这骷髅一惊一乍的,那些石偶已然掀翻了大半桃林,最近的,不过十丈远。
“萧景呢?我有事与他说。”张容复皱起眉,他虽找着了伤门,若这小子愚笨如初,也是无济于事的。
“他就在这,”骷髅侧了侧身,青衣少年正盘坐于他身后,双眼低合,一派静坐沉思的模样。张容复刚想开口,就听得那半鬼含糊道:“萧兄弟在打坐呢,听不得扰。”
张容复瞪大眼,指着地上的人:“这等危机关头,他竟然还有心思修炼?”
“苏某也不大清楚,萧兄弟原先也站在这,等着你出来,还没多久呢,他就说情形不对,得将体内的真气牵引一二。”
张容复原还恼火着,听这解释,却是突然懂了过来,说到底,还是二人真气不对路的缘故,萧景也察觉出那至阴之气的意图,为了护住含元真气,这才决心将真气尽数纳回筋脉之中。只是如此一来,他必得将真气运行一个周天,历经七十二穴,才能重归正位。
这一周天的用时,可长可短,全凭修士先天条件所定,筋脉宽的,自然就快上许多,若是遇上经脉堵塞的,也说不准时间。
“也罢,”张容复叹了口气,有些认命地取出一颗灵石,那小东西在他掌心发光,升起,最终成了水晶一般的颜色。“待萧景醒来,你将此物交予他,就说是伤门所在。”
骷髅这回老实了,他接过灵石,像捧着什么矿石奇珍似的,他原想将其塞进袖子里,又觉得不大妥当,最终还是捏在了手上。“你这是要往哪去?”他看着张容复取出法器,又不好问人是想跑路还是杀敌。
“哼,这还用说?”张容复瞪了他一眼,也没回头,恨恨道:“我就是想逃,这时候也没地方去了,还不是拜我这师弟所赐。”
骷髅点点头,他以前还觉得萧景这师兄不厚道,如今看来,倒也是大宗风范,很是有担当,他刚想夸两句呢,却见着张容复召出了八道□,每一个都穿着件染了焦痕的青色袍子,尽数踏在木琴上,朝着四面八方,飘然散去。张容复这道阴阳分化术生出的不过幻影,只是被他注入了几缕真气,这才骗过了那些石偶,至于焚道,那是决计糊弄不过去的。
骷髅有些忐忑得见着一石偶越出桃林,低嚎了一声,不出所料地,朝着张容复的分身追去,倒跟嗅着味的野犬差不多了。如此以来,原本要踏入这片桃林的偶人都折了方向,三两息过去,竟也听不见响动了,骷髅提着的心也半落在地上,他看着仍盘坐在地的萧景,愁道:“这要再不醒过来,你我二人也要共赴黄泉了。”
他当萧景没了意识,便一鼓作气地扯着闲话,反正是些无人在意的旧事,此时说出来,他一半鬼倒也了了心愿。
苏丙这头说的兴起,萧景却是一字不漏的听见了,什么酒醉后大闹金山,惹得晏秋夫妇没法洞房这类的丑事,苏丙倒是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。如此看来,那晏前辈再见骷髅也不假辞色,当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修养了。
听到这些东西也属无奈,萧景的神识虽收回了体内,但因着身边阵法的五感,周遭景象便如摊开的画轴一般,一分不露的展现在萧景识海之中。他清楚张容复引敌而出,也明白个中凶险……可无论萧景心里怎么想,那四散的九阴之气也容不得他离开。
紫薇七杀,是以北方七星星位为阵,其中紫薇帝星掌剑,另有天枢,天璇,天玑,天权,玉衡,开阳,摇光七星环伺其左右,轮转反复,以万般变化叱咤乾坤。这七星本属吉星,将其用在剑阵中本有不妥,但那狂云生一股子的牛脾气,竟是寻来了逆转之法,以剑气缠绕十八周天,即可将其中三星化作天煞星,以此弥补杀意上的不足。
萧景是依着狂云生的方法,一步一步设下剑阵的,但他身负九阴之气,这东西本性狂暴,遇上了强行逆转出的杀戮剑阵,自然平静不下,冲着那阵眼,一涌而入了。
这阵法原本就算不上调和,只是有四星属吉,压制了那部分不受控的凶念,这方供得布阵之人操纵,然而这九阴之气却是反着来的,放任它进去,不过是激化了天权,让这司吉门的星辰转煞,不复压制之能。
若到了那时候,萧景手下的就不再是剑阵了。
嗜血以为己用,肆意滥杀,是为凶阵。
作者有话要说:小妖精想要捡起节操来着,真的!看我真诚的眼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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